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蔡琴有首歌,裡面寫著,人生就是那些事與那些人不斷相遇的過程。

一一 題記

在每個夜晚,當我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時。王徹並不會去理會,因為他知道,肯定又是洛麟打來的。
喂,是陶靜嗎?一個男孩子的聲音,聲音有點低沉,就像一張年代久遠的唱盤CD,發出來的聲音在低頻中有著很美的黏滯。
我應了一聲,喂,是我,我是陶靜。

他的聲音很輕柔,有時像是深秋中掛在天空的艷陽,有時像是一個爵士樂手吹著小號,聽了會讓人的心也跟著飛揚。
有時他會有長久地沉寂,不知道該說些什麼。我聽著自己的呼吸,心跳,隨著話筒的溫度上升。

有時,他的聲音在話筒中顫抖,我可以感覺到自己跟著急切的心跳,血液湧出的迴響讓我覺得很刺骨。
他說,一個人在家無聊嗎?我說,還好,而且王徹也剛回來。

我跟洛麟可以碰面的機會,即使全部加起來,可能也不會比打電話的時間來的長。
但是我卻覺得這是一種默契。我喜歡洛麟在電話裡的聲音,溫柔,親切,充滿了理性,豐富的內容與俏皮的談吐。
就算是因為一時高興起來而滿嘴胡言亂語,不知所云,也讓我欣喜。

王徹是個出身在貧民窟的小孩。一個家庭,一旦墮進了貧窮,就很難脫離它。它會使人缺乏,或者說,讓人活在恐懼缺乏之中。
在他小學三年級的時候,有天早上起床,他媽媽把他帶到他爸爸床前,說是要交代一些事情。

不懂事的他,只聽見他爸爸爸凶狠的跟他說,阿爸快要死了,你要堅強。他媽媽聽了後也是在一旁咽嗚的哭泣著。
他爸爸欠人賭債,要是當天籌不到錢的話,就要被人斷手斷腳,因為他愛賭博。

小時候的午休時間,應該是大家熟睡的時間,但是教室裡除了風紀股長在講台上不停的巡邏以外。
還有一個小朋友沒有睡覺,那就是王徹。他根本睡不著覺,腦子裡反反覆覆想的是他爸爸嚇軟了腿,
冷淋淋跟債主不停的磕頭。生怕他會成為斷手斷腳之人,最終坐在輪椅上的情景。

上了中學後,跟他同年齡的同學都忙著在討論要去哪家補習班補習。他也正要開始他補習英語的旅程。

但是有一天,他爸爸對他說,我們家裡沒有錢。你下一期就不要補習了,好嗎?
這個世界是只有有錢人家的小孩才有資格補習的,誰叫你比較倒楣,出生來當我的小孩。
當時的他只覺得心裡頭一陣酸味,然後也沒有反抗的就說,好。
這些話是王徹跟我說的,他說他只跟我說過,因為他真的愛我,也希望以後能給我幸福,更希望我能留在他身邊。

小孩子的童年,應該是要開心玩樂的,但是王徹的童年,卻因為家庭的遭遇,在他的心中,留下不可抹滅的陰影。
雖然事隔多年,但是他每每回憶到此,那種說不清的感受只會讓他更覺得深刻,或許心中更多的是恬然,是沉澱。

跟他住一起的那段時間裡,有幾次他做惡夢,後來他會自己把自己鎖在浴室。
在那個黑暗狹小的房間裡,我可以聽見他失控地哭泣和尖叫,並且用力地哭喊著。
到後來,他的聲音漸漸微弱,我依稀可以感覺到他的心在某種激烈的震撼中,妥協成一顆小小的堅硬的石頭。

有一次我睡到一半突然醒來,發現他又把自己鎖在廁所了。  
打開門的時候,看見他蜷縮在浴室的一個角落,冷冷的好像遺漏到只剩一絲溫度的陽光。
他微微的張開眼睛,如鬼魅般的對著我笑。

昏暗的燈光將他的氣息呼呼的拋到我的身上,嘶啞的聲音,讓我感到有種壓迫感,他的表情迷茫而落寞,像是遺忘了所有。
看到這樣的情景,我的眼淚也跟著汨了出來,不知道為什麼,我只知道我一直哭一直哭,也許心中更多的是疼愛,心疼他的可憐。

我想,是貧窮和寂寞已經煎熬了他太久,他的勇氣也早就麻木,我沒有辦法想像他心中究竟承受著多大的冰冷。
後來,王徹對我說,你是我的女人。一個簡單的告白,直指我的內心深處。

他的慾火被燃起,他粗暴地抓著我的肩膀。我開始反抗,但最終還是屈服了,是心的屈服。
我一直握著他的手,我好像忘記了我們不能這樣做。在迷濛的空洞中,我吞唑著他的記憶,讓他在紛亂中遺忘。

王徹的心思很細膩,總是為人著想。如風般飛快的飄來,如影般緊密的貼緊。
他曾經對我說,你們兩個應該是要相愛的,我沒辦法再貼近妳,但是我也沒辦法因此就抽身而退。

有一次我們要出去玩,王徹藉故說他有事,希望我們玩的快樂就好,不要太在意他。
在他堅定的笑容中,動人的雙眸中,我感到了恐懼,甚至有點殘忍,一種甘願退出這齣戲的成全。

潛藏的欲望,難解難分的情感。看似平凡無奇的愛,卻想不到有些殘酷。
那欲進還退難以拿捏的分寸考驗著我們三個人的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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